正文 最是橙黄橘绿时 — 第63节

谢夫人说过这话,谢蕴收到一堆赞扬,真心实意也好,面上客气也罢,总归是她耳根子清净了。

除夕守岁。

长辈们坐在一处打叶子牌,小孩儿坐不住,上蹿下跳的。

弟弟妹妹过来央求谢蕴,想要出门看花灯。

成了婚的哥哥嫂嫂不跟小孩儿玩,一群人里最大的是谢蕴,自然逃不脱带孩子的命运,被围着摇摇晃晃,耳边叽叽喳喳,谢蕴终是放下书卷,穿好披风,带他们出门。

……

门前大槐树,花开过一轮又谢,又是一年翠绿深冬。

守岁后,各自回院子。

谢蕴身上穿着件厚重披风,落后戚钰身侧半步。

两人寂静无话,只有鞋子踩在松软的雪上的嘎吱声。

回了清风堂,谢蕴朱唇微启,轻声问:“二爷今日歇在后院吗?”

话出口,走在前面的身影一怔,没出声,却是往后院主屋去。

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,谢蕴刚随之进来将门关上,前面的身影蓦然转过来,将她压在了门上。

“啊!”谢蕴低低惊呼一声,唇便被堵住。

舌闯入齿关,混着淡淡酒气。

衣襟松了,繁复的裙摆被掀起。

外面鞭炮声响起,庆贺新岁,压过了一阵阵的娇喘低吟。

热的,烫的……

鞭炮声似是响在耳边,谢蕴惊醒,面颊绯红,心口跳得很快。

“姑娘,你醒了吗?”门外听雪喊。

谢蕴‘嗯’了声,忽觉身子有些不对。

月事来了。

鞭炮是谢家放的,今日谢萱出阁,要嫁的郎君是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。

去岁除夕,出门看花灯时,偶然得见。

叔父本是想,与崔氏结亲,且看中了崔家七郎,但无奈谢萱看上了知府家的工公子,三媒六礼下聘,婚期定在了年前的今日。

谢蕴洗漱完过去,就被谢萱抓住手臂抱着了。

时辰尚早,还未上妆。

谢萱拉着谢蕴坐在自己床上,小脸微红,难为情的低声问:“阿姐,洞房疼吗?”

谢蕴眼皮狠狠一跳,想起早上那个梦,顿觉口干舌燥,有些心虚。

“阿姐,你跟我说说嘛,我紧张……”谢萱晃着她胳膊撒娇道。

谢蕴也难以启齿,面上飞了粉霞,含糊其辞道:“还行,初次是有点……后面就好了……”

水乳交融。

谢蕴默默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。

第51章 玉门关

谢萱回门, 是腊月二十八,紧着年节,是以在家里住了一晚。

谢夫人娘家离得远, 来吃席的舅甥嫂嫂, 要在谢家过完年再回。

谢家旁支也在这几日到了,两厢见着, 更添热闹。

听着堂婶堂嫂与叔母谈论她的婚事, 谢蕴笑笑,带着弟弟妹妹出去放鞭炮了。

噼里啪啦声中, 景明五年了。

初一至初五, 谢家门前车马多,整日家中都有客。

谢蕴陪着叔母去别家吃过几次席,谢家宴请定在了正月十二。

庶务稍安,便到了上元节。

南方多吃汤圆, 寓意团团圆圆,吃到嘴里也甜丝丝的。

谢萱与夫君逛灯会, 逛回了娘家。

谢夫人无奈的嗔她一眼, 让人去给她和姑爷煮碗汤圆来。

谢蕴在后面喊:“少煮几颗就好, 用过饭来的!”

丫鬟笑盈盈去了。

吃罢, 谢萱将自己郎君丢下与祖父、父亲说话, 抱着谢蕴的手臂与她回房说悄悄话了。

瞧得出来, 谢萱过得不错, 与婚前无甚差别, 只是嫁做人妇,额前的发挽了起来, 遮掩了些小女儿家的娇态。

谢蕴打量谢萱,谢萱也在看她, 拉着她躺倒在床上,絮絮的与她说自己成婚后的这些时日。

末了,谢萱问:“阿姐,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呀?都两年了,我都怀疑你莫非是被那位伤了心。”

谢蕴反应一瞬,才知她说的那位是指谁,顿觉好笑,道:“你若是见过他,便不会这般说了。”

谢萱正是新婚黏腻时,只觉得遇良人,很是欢喜,自然也想让谢蕴与她一般美满如意。

听见这话,她哼了声,很是不满,“你先前出嫁时,我都说要送你啦,父亲母亲非不让,说什么大姑娘了,分明是怕我闯祸……”

谢蕴摸摸她脑袋,闻言轻笑。

谢萱一骨碌翻了个身,趴着坏笑瞧她,“阿姐,你与王三哥……”

“别乱猜”,谢蕴轻抚的手顺势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,“我过两日便启程回邺都了,平日里你若得空,便回来陪叔母吃顿饭,她念着你呢。”

“知道啦~”谢萱拖着尾音应。

谢蕴以佛祖警示为由,再三叮嘱家人今年莫要走水路。

谢家主觉得好笑,但也应了。

启程那日,姑苏微雨。

如今时节尚早,冰雪未消,此次车马走陆路。

路上不急,走走停停,谢蕴一路游了洞庭湖,观了黄鹤楼,赏了庐山瀑布,画作作了数十幅,闲暇无事,让人送去官驿,寄给了王观,不久便飞鸽收到了回信,洋洋洒洒两页纸,痛斥她着实过分,勾他辞官去游玩,末了,理直气壮的将那画卷收下了。

谢蕴笑罢,北上路过邺都,往玉门关去。

玉门关是一座关隘,也是郢朝北疆的最后一座城池。

地处荒凉,大漠狼烟。

风乍起,浑黄尘土飞扬,这里的姑娘出门,多覆面纱。

北疆七城,太祖年间丢后,后世儿郎几番征讨,都未夺回,如今是北霜王庭的都城。

谢蕴此次北上,算是轻装简行,但东西还是装了几辆马车,走在街上,很是打眼。

“先去投客栈。”谢蕴吩咐道。

羌弥瞧着这荒漠,比先前游湖时兴致好多了,自告奋勇去买几件这里百姓穿的衣裳。

谢蕴点头,让她去了。

问月将钱袋子交给羌弥,不忘叮嘱:“给姑娘挑料子好的。”

羌弥嫌她絮叨,拿了钱袋子便跳下马车跑了。

听雪还想跟上,慢了一脚,委屈的扭头看谢蕴。

谢蕴摸摸她头,“别急,在此处多留些时日。”

西出阳关无故人,但客栈老板娘性子飒爽,一身红衣坐在柜面后,黑发盘起缠着红带,瞧见谢蕴几人进来,顿时出声调笑:“小娘子生的好模样,这般娇艳,许了人没?”

谢蕴唇角弯起轻笑,听雪闻言,如临大敌一般挡在了谢蕴面前,好凶的瞪了回去。

老板娘顿时又是一声笑,“这小姑娘也好看,留下给我当媳妇儿吧!”

听雪顿时眼珠子瞪圆,整个人呆了。

玩笑话罢了。

谢蕴拍拍她安抚。

问月过来,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,中房又要了五间。

安顿好,正是用晚饭的时辰。

谢蕴几人,换上羌弥买回来的衣裳,打算出门去逛逛。

客栈有食,一楼都是用晚饭的客人。

老板娘还坐在柜面后,瞧见她们下来,主动问:“出去玩儿?”

不甚相熟,谢蕴微微颔首。

却是见老板娘皱眉,低声道:“夜里不安生,小娘子还是莫要去的好,若想逛,白日里去吧。”

谢蕴受了这好意,很是听劝,“多谢您。”

“不必客气,我叫霄娘。”

谢蕴与问月、听雪折返回房,吩咐人送饭菜上来,羌弥却是留下,与霄娘交谈。

用过饭,沐浴后便要歇了。

谢蕴将羌弥给她的匕首放在枕下。

夜深人静,将要入梦时,却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响,像是踏在心口上,让人心慌。

谢蕴起身,将木窗撑开一道缝,往下望了一眼,身着银甲的将士驾马而过,像是冬日里的风,冷硬而迅疾。

察觉那人似是抬头,谢蕴慌了手,啪的一声阖上了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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