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孩子畏畏缩缩地探出头去,朝烈鹰门弟子一个个打量去,过了片刻,轻声躲在她娘的身后说了一句:“那个穿蓝衣服的!”
众人目光都投去烈鹰门,只有一个人身着蓝衣,是严亮!
“黄毛小儿的话又怎做的了凭证?” 季焕哈哈大笑。“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变得像耍猴一般的儿戏啦?
“阿弥陀佛”是玄尘的苍老声音从比武台北面传来。“不如请那个蓝衣施主出来对峙如何?”他急着为自己的弟子伸冤。
严亮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,再掩饰就等于心虚,不如就大方地上台去。在今日大会之前,他早已和季焕商量好,不管白虎堂的人如何指认,他们就是来个不认账,教他们死无对证,也就奈何他们不得。
严亮直直走上比武台,蹲下身子,走到那个孩子面前,故意微笑道:“小弟弟,你说那天晚上看见的人是我,你有什么证据吗?晚上天那么黑,你又怎么能看清呢?”
“就是你,我不会认错的。”孩子怯懦道。
“你为你爹报仇心切,叔叔很理解,可是你也不能污蔑别人。”
“我认得你,因为你从我家逃走的时候,我看见你的脖子后面有颗痣!”
此言一出,季焕和严亮都是一怔,那么小的孩子,眼力和记忆居然如此犀利。于中仁快步走到严亮跟前,一个擒拿手抓住他的手腕,将他身体扭过来,严亮此刻头发披在了颈后,若不是于中仁拨开,根本看不见长在正中的那颗黑痣,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今天看见之后才信口所说。
“严副帮主,孩童天真烂漫,他若不是在你行凶当晚无意所见,又怎么可能会知你颈后的痣?”于中仁叹道。
严亮的脸如死灰一般,他本就不如季焕般巧舌,一时也不知再如何抵赖。
“好啊,你个承天教奸细,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在我烈鹰门内,只盼你能洗心革面为武林效力,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,居然残害白虎堂的堂主。” 季焕一看严亮已经无法抵赖,他马上换了一副面孔。
“阿弥陀佛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”玄尘双手合十。
众人正等待李氏再与严亮对峙,看在这武林大会上会如何处置烈鹰门时,突然见季焕拔出腰间的长剑,趁严亮冷不防,一剑刺向他的小腹,继而抽出,又是一剑刺向他的心窝。手起剑落,娴熟非常。
“季焕,你……”严亮还来不及反应,已经身中两处要害。他没有想到季焕会做得那么绝,让他成为替罪羊。
“于盟主、玄寂、玄尘大师、各位英雄,我季焕向来善恶公私分明,即便是我门下弟子,只要犯了不可饶恕之过,我绝不姑息。”他一脚踢开已经奄奄一息的严亮,“严亮恶贼,今天你就为厉堂主的死赎罪去吧。”他又一脸懊悔地对台下众雄道:“这件事我也又错,错在我对承天教弟子管教不周,他们出身魔教,难免行事乖张。我身为烈鹰门的掌门,平日疏于对他们的管教。各位在座的大师、掌门,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他们严加看管,今日之事,不会重演。”
他说得义正言辞,教人没法质疑他的动机。另外一点,季焕早就料到五大门派会对他广纳承天教的门徒颇有微词,所以也把话说在了前头,好教五大门派没有回旋的余地,显然有备而来。
“季掌门,这在台上唱的是哪出戏啊?” 一个年轻男子响亮的声音从南面练武场的入口处传来。他一身玄色长袍,胸口戴了装饰有龙纹的护甲,腰间一根坠饰黄铜狮头带扣的腰带,顶上玄色缕带束发,一根黄铜狮头簪与腰带呼应。虽然身穿武服,面貌却清秀高贵,耿耿全然无俗态。光从样貌打扮,便可看出此人身份尊贵。
而令于墨霄惊讶的是,此人身边跟着一个体态娇小婀娜的妙龄女子。她明眸若星河,黛眉若笼烟,樱唇皓齿,面容清丽,气质飘然不染尘埃。这正是他当日在舒州城外分开后,在瓢泼大雨中没有寻到的林寒初。她此刻穿着一套藕色的袍袖上衣和长袭纱裙,发上斜斜挽了一个云鬓,插着一根碧玉簪,明艳无比。他与她相识于危难之中,初次见她时她穿着不相称的喜服,后来都是粗布便衣,从未看她真正打扮过自己,而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林寒初居然动人到他有些不敢相信。只是她面色似乎过于白皙,似乎气色不佳。
男子的另外一侧,是两个侍卫模样的人,也是玄袍黑帽,极为低调,只有腰间各跨一口铜钹磐口雁翎刀,让人生畏。
“于大哥,于大哥!”于墨霄看着他们呆呆出神,竟然没有听到身边的柳若眉在叫他。柳若眉挽住他的手臂,将身体轻轻贴近他的耳畔,小声说道:“这不是林姑娘吗?”
于墨霄回神,朝她点点头。再一回头,看见林寒初正在望向自己和柳若眉,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,林寒初马上刻意避了开去,望向台中央。他本想马上抽开柳若眉的手,可是柳若眉似乎故意抓得很牢,没有放开。他们两如此亲密,连座位都挨在一块,林寒初只须一眼便明白了。
青年男子边上的一个侍卫朝于中仁道:“于盟主,熙王驾到,还不快来迎接。”
于中仁听到“熙王”二字,稍稍一愣,赶紧从台上快步走到赵柘跟前,恭道:“草民于中仁叩见熙王爷,不知王爷驾临寒舍,有失远迎,还望王爷恕罪。”他辞去官位已经十年有余,当年在皇宫任职时,曾与赵柘有过数面之缘。只是当时赵柘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,面貌已经改变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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