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娇养病弱小瞎子[重生] — 第51节

一点清冷莹润的黄绿色光雾在眼前飘忽,云晚汀轻声道:“看到啦,是什么?”

“萤火虫。”

为了让云晚汀看到哪怕一点点,盛尘光去捉了这么一大笼。

只要能让云晚汀展露一点笑意,也不枉他满山乱跑。

盛尘光嗓音倏然低缓下来,语气是他一贯的温和,可又多了十成十的郑重:“幺幺。”

云晚汀听出他此刻心绪深沉,不解道:“怎么了,尘光哥哥?”

盛尘光缓缓道:“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,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朋友。”

云晚汀不料自己忽然被夸,双手捧住面颊,弯着眼睛笑道:“真的吗?”

“真的,”盛尘光凝望着小猫美滋滋的模样,却笑不出来,而是继续自我剖白,诚恳而忐忑,“我和你一起长大,心里喜欢你喜欢得要命,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开心,分开的时候就总想着你,从小到大,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。”

云晚汀唇边的笑弧渐渐平直下去,他心中对这些话哪怕只有几分朦胧的感知与理解,却也晓得这是自己收到的那些情书中常见的措辞。

他迟疑着开口道:“尘光哥哥……”

“你把我当成玩伴、发小、亲人,我本来以为我也是,可是汀汀,”盛尘光眸色深沉,道,“我高考完和你出去的那天,你靠在我肩膀上,我亲了你。”

“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吻,不是幼儿园那会儿全班小屁孩都想嘬你一口的那种吻,是想和你终老一生、永不分离的吻。”

云晚汀始料未及,喃喃道:“……怪不得顾叔叔那天会那么生气。”

听见顾休与的名字,盛尘光冷哼一声道:“他有什么资格生气。”

云晚汀伸手摸到纱笼的开关,轻轻一抽,萤火虫便飞了漫天。

只是它们并未四散开来,反而绕着云晚汀周身翩翩飞舞,莹莹清辉与如霜月华相融,愈发映得云晚汀肌肤冷玉一般细腻柔润。

他无奈道:“可是尘光哥哥,我……”

“让我说完,幺幺,”盛尘光闭了闭眼,孤注一掷道,“那天听你说起、说起前世之后,我做了个梦。”

他拢紧十指,继续道:“在梦中,我叫陆长侵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云晚汀心头猛地坠了下,失声道,“你说……你是陆长侵?”

静谧山林间似乎传来枯枝断裂的“咔”一声脆响,然而二人皆沉浸在情绪剧烈波动之中,竟毫无察觉。
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云晚汀眉尖深蹙着,又重复一遍,“怎么可能。”

“我也觉得不可思议,”盛尘光凑近他,神态渐渐痴迷,道,“我梦见自己带兵把守皇宫,在角落里发现你想爹娘想得哭;梦见自己夜里去找你,你还把我当成黑无常来索命……”

他桩桩细细说来,与云晚汀所想起的分毫不差,可这些有关陆长侵的内容,云晚汀当日同他说秘密时,的确尽数避开了。

那……陆长侵不是顾休与,而是盛尘光?

他抿了抿唇,道:“尘光哥哥,你把脸靠近一点。”

盛尘光恨不能贴上去,离他咫尺之遥时堪堪停住,隐忍道:“这样?”

云晚汀捧住他的脸,依然是从下颌开始,一点点向上摸索。

对照记忆中陆长侵的轮廓,云晚汀极力想确认这两张脸究竟相同还是相异。

可触觉无法用文字记录下来,也无法精准记忆。

虽说云晚汀寻不到摸索顾休与面容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却也根本无法笃定盛尘光与陆长侵的脸并非同一张。

难道……成年男子的骨骼轮廓都大同小异吗?

可惜他一直听不清陆长侵的声线,否则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。

盛尘光感受着他柔滑的指尖游走在自己面上,指腹肌肤软嫩得不可思议,哪里像弹了十多年古琴的手。

“幺幺……”他四肢百骸都似过了电,道,“我喜欢你,前生的遗憾,现在还有没有弥补的机会?”

“你愿意,和我交往吗?”

云晚汀脑中一团乱麻。

不知为何,他始终无法将盛尘光与陆长侵等同起来。

他对陆长侵怀有何种情感?亲近,依赖,或许还有些别的。

可对盛尘光,便只到亲近为止。

云晚汀攥了攥袖口的小穗子,抬眼认真道:“尘光哥哥,我……”

“你做梦。”

云晚汀一怔,诧异道:“顾……”

他来不及回头,甚至来不及说完,便被对方一把夺入怀中,又随即被横抱起来。

顾休与大掌一扣,便将云晚汀的脸完全摁在胸口,盛尘光刹那间只瞧得见乌黑圆溜的后脑勺。

云晚汀闷得瓮声瓮气地道:“顾叔叔?你怎么知道我在这?”

这座山这么大,这一处是盛尘光背着他走上来的,哪怕他自己再走一遍都未必找得回来。

顾休与抱着他转身便走,盛尘光立刻上前诘问道:“顾休与,你凭什么带他走?”

云晚汀倏地想起他来前还警告过顾休与,登时附和道:“对啊,我还没有玩……”

“臭小子!”

凌空一声断喝,顾老爷子冲着盛尘光杀过来,朝着他后脑勺便是一掌,又踹他一脚道:“长本事了你,敢拐我们家幺幺!”

盛尘光顾不上跟他请罪,见顾休与抱着云晚汀越走越远,赶忙想追,慌忙道:“顾爷爷,我回头再跟您解释,我……”

可老爷子哪容得他做主,直接拽着他说:“还回头解释?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!”

盛尘光被老爷子拽得无法脱身,又不能直接上手推,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休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,憋闷得脸色铁青。

云晚汀也在生顾休与的气,严肃道:“顾叔叔,你提前来找我,我真的不理你了!”

顾休与好像溺水一般,胸口剧烈起伏,问得没头没脑:“你们相认了?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找到你梦里那个人,找到……陆长侵了?”顾休与艰难地吐出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名字,“是盛尘光?”

提起这事云晚汀便心乱如麻,直觉与盛尘光的证词在他心头激烈交锋,不禁苦恼道:“你别问啦!”

顾休与臂膀瞬间又收紧,直欲窒息一般痛苦地呼吸着,道:“……问问都不行?”

小猫觉得自己很成熟了,遂语重心长道:“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,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。”

顾休与深呼吸几次,道:“想明白你也不能跟他走。”

云晚汀也恼了,不满道:“我又木鹅有说要!而且你也不说自己怎么又提前找过来!”

“我能说什么?说我忍受不了任何人和你单独待在一起,说你只要离开我视线一秒我就会焦虑,说你有可能要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发疯?”

“说我养大了你,然后爱上了你?汀汀……我有资格爱你吗?”

云晚汀完全怔愣住。

听顾休与一句接一句,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:“……我们不是亲人吗?”

顾休与心头顿时冷彻,越走越快,道:“是……我们是亲人,是我越界了。”

一路下山回到那个小套间,顾休与将云晚汀放到小沙发上,云晚汀身体才一动,顾休与便一把按住他肩头道:“你别走。”

云晚汀眼睛睁大,气鼓鼓道:“怎么,你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?”

顾休与盯着他道:“只要你不走,不去找盛尘光,要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小猫不再继续和他猫碰硬,只深沉道:“顾叔叔,说实话啦,虽然尘光哥哥说自己是陆长侵,甚至有证明,可是我总觉得他并不是……”

“我觉得,”小猫煞有介事、仿佛要给人颁奖一般道,“你才是陆长侵。”

顾休与面上却并无喜色,只急声道:“如果我是他,你就不去找盛尘光了吧?”

云晚汀:“……”

显然没有相信嘛。

记得先前同顾休与说自己怀疑他是陆长侵时,他语气斩钉截铁来了句“……把我当替身,你想都不要想”,那现在呢?

云晚汀道:“我没有把你当替身哦。”

顾休与却道:“只要你不走,当也不要紧。”

他声音倏尔低下去:“那天你第一次说自己梦到陆长侵,其实在那之前,你已经在梦里叫过他很多次……我太羡慕了。”

云晚汀:“……算啦!”

他踢掉鞋子,踹了踹顾休与道:“要吃鲜肉汤圆。”

顾休与立即道:“我去给你做。”

泡好的糯米一早便送去水磨坊磨好再吊干成粉,猪肉是医院食堂匀出来一份研好了送过来的,顾休与将荸荠末、榨菜末、姜末、精盐、胡椒粉、味精加入肉茸中,拌匀成馅[注]。

他在这搓汤圆包汤圆时,视线时不时便挪向厨房外。

云晚汀抱着吉他时不时时断时续地一面弹一面哼唱,在创作他的专辑曲。

可当顾休与煮熟汤圆起锅、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出来时,云晚汀却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。

小猫又瘦又小,和吉他一同缩在那么点儿个沙发里也不显局促。

身上t恤轻薄,柔顺地卧在腰侧凹弧内,隐隐可见乳白如脂的肌肤。

顾休与搁下碗,倾身展臂将他抱起,跟摇摇篮一样轻轻晃着他道:“汀汀,汀汀?”

“唔……”云晚汀迷迷糊糊地半张开眼,自言自语道,“怎么睡着了。”

顾休与找了张小藤椅给他倚坐着,端着碗蹲在他身前,舀起一颗汤圆吹了几下方道:“应该不烫,你先咬一小口。”

云晚汀还迷糊着,慢吞吞咬一小口糯米皮,又慢吞吞嚼着。

门板陡然“笃笃”响起,旋即是老爷子的大嗓门:“老二,开门,我看看幺幺。”

顾休与置若罔闻,握住瓷勺的手却一紧。

云晚汀缓缓望向门外,道:“……是顾爷爷吧,怎么不让他进来?”

门外可不只老爷子,有盛尘光、顾回风、郑鸿飞、魏继东……还有不知道哪天又会冒出来的这个那个。

顾休与道:“没人开门他待会就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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